榛X秋。





歲駁。









在那個季節裡,雨總是不停。
你曾說過最討厭夏天的雨,討厭潮濕悶熱的氣味包覆肌膚,濃膩地攪也攪不開。那少年聽了遞給你一罐冰水,寶特瓶身外的透明水珠沾黏到手掌上,然後他微微一笑,說著等會雨停了再繼續練習吧。

少年的笑容那樣乾淨,一如雨季過後萬里無雲的晴空。你在很久很久之後才發現,原來自己確實熟悉並且需要少年的溫度,尤其當他對你勾起嘴角,用手指撫摸你的臉頰。
他是你的捕手,他說過會一直站在你對面,只是你當初還不夠了解「一直」這個字眼,背後有多少那個名叫秋丸的男孩眼底的堅定與溫柔。

遇見他時是夏季吧,分開時也是。你讓他哭了,而夏天的雨仍下個不停,滴答、滴答、滴答,整個城市濕淋淋的,暈開了眼眶和視線。



X X X X



榛名元希加入了武藏野棒球隊後,很快地便成為隊上的王牌投手。
他非常清楚自己的目標,也為此而努力。與他搭檔的捕手叫秋丸恭平,帶著一臉親和的笑容和一副乖乖牌眼鏡,他記得自己曾對他說過運動員還戴什麼眼鏡活像個書呆子,秋丸只是靦腆地笑笑,回答反正他當的是捕手沒甚麼關係的。

榛名在球離開手指時會總想起另一個捕手,他的前搭檔,有一頭黑髮與銳利的眼神,老愛衝著他大呼小叫嫌他控球力太差又愛自作主張。


「一球就好,全力投一球就好。」阿部在比賽的球場上近乎懇求地說,不,那確實是懇求了,但他依然對他搖頭,那瞬間他看到男孩眼神裡充滿了失望,甚至是憤怒。
不過是追求的目標不一樣罷了,榛名事後冷哼著解釋,阿部揍了他一拳,事實上他們早打過好幾次架。

最後男孩憤怒地斥罵,你這混帳真是令人噁心,我們玩完了。

榛名有些慌張起來,拉著他說欸這不過是觀念上的不同罷了,幹嘛為了這種事鬧翻臉。阿部甩開手,何只是觀念,不同的事太多了,你我反正打的是不同次元的棒球。
好像有哪裡正在刺痛,比嘴角被打傷的瘀青要痛的多。
榛名說不出話,看著男孩重重甩了社辦的門,頭也不回地跨步而去。

隔天,阿部依然穿上捕手防具,榛名的球投得心煩意亂毫無章法。
「隆也,你還是要當我的捕手吧。」結束練習後榛名抓準了兩人獨處的時機問道。
「是繼續啊,怎樣。」
「那你昨天說的玩完了,不是真的吧。」
「哼,」阿部撇過臉,「當然是真的。這是一回事,那又是一回事。跟你搭檔這麼久了,這麼隨便就放棄,這種事我可做不到。」
「你根本只是在耍脾氣而已,再這樣下去我真的會不投。」

「如果你想威脅我,那你失敗了;如果你真的因此不想站投手板,那你也沒有站上去的資格。」

以前,只要榛名說出他想下投手板之類的話,阿部什麼事都會依他。
那瞬間他感覺自己被放棄了,徹徹底底地。以前他都不曉得,阿部的眼神竟可以冰冷到如此地步。
他將手套用力地摔落在地,發出巨大聲響,阿部連瞧也不瞧,逕自收拾好東西便轉身離開。

「搞什麼!不過是接球的跩個屁!」
榛名在無人的社辦裡憤恨地捶打鋁製置物櫃,也管不了這可能會讓重要的右手受傷,只是一個勁地往上頭捶。他的眼眶發熱,最後只得跌坐在地咬牙哽咽起來。



X X X X



你將現任捕手壓在牆上,一邊吻咬著對方的唇齒一邊褪去他的外衣,少年的眼鏡被你摘下,氣息紊亂,白皙的臉上泛起激情的紅潮。
最後一顆釦子懶的解開就乾脆扯壞了,你明白自己總是不夠溫柔,但總是沒辦法真正做到溫柔。

秋丸的肩膀與手臂上瘀痕斑斑,於是你又回想起黑髮的男孩,男孩身上也總是這樣帶傷的,他們都像傻瓜似的只為了接你的球。

你一面覺得眼前的男孩盲目近乎愚蠢,一面又覺得自己太惡質。
五味雜陳的情緒又湧上來,你粗暴地扯開秋丸的褲檔,炙熱的下身貼上。結束了那個吻後你示意他用嘴,淡褐髮色的少年溫順地跪下,用他生澀的技巧試圖取悅你。
沒有任何抵抗,秋丸幾乎從不抵抗的。不論你讓他做再怎麼難堪的事也一樣。

他太乾淨了,乾淨到你想把他狠狠地弄髒,讓他也如你一般嚐到自我嫌惡的痛楚。

你自然不曾說出,當你閉上眼,感受那個少年乖巧而溫順地舔吻你骯髒的下體時,你的腦子裡並不盡然只想著他一個。黑髮的男孩也是用如此姿態這麼做的,記憶又疊合起來,你低吼一聲,扯住少年淡褐色的髮絲,將白濁色的體液全數噴濺在他臉上。

廢棄已久的廁所裡,某個滲水的水龍頭不斷有水珠滴落,啪搭啪搭地打上洗手台,一聲又一聲。
這裡的氣味腐朽發臭,你在想你心裡的某個地方,肯定也是這種味道。
你很快地將少年翻過身,一邊伸手安慰似地撫弄對方發脹的前端,一邊不給他習慣的時間便強硬地進入。
少年發出一聲低微的哀鳴,雙腿不斷顫抖,但這並不減緩你的動作,你只是繼續狠狠地貫穿他,像要把他逼到絕境,逼得他弓起身體痛苦地喘息。

你曾聽說女人做愛的時候,可以很輕易的感受到對方想的是不是自己。
那麼男人呢?秋丸在被你以那樣的方式擁抱時又是什麼樣的感覺,他或許早已察覺你多麼齷齰,多麼噁心。

完事後,你讓秋丸自己清理沾黏在身上的你的體液。你從不幫他,只是半闔著眼,看著他笨拙而疲累地將自己弄乾淨。

當時你一直無法想像,那個少年究竟懷抱著什麼樣的情感在容納你。
他的溫度如此溫和,讓你感覺自己如被大片陽光包覆。
秋丸整理好衣物,你們一起走出廁所。沒有給對方多一個吻或擁抱,沒有肩靠著肩,也沒有牽手。



X X X x



榛名意外地在球場邊瞥見了他的前搭檔。
少年比當初高了許多,眼神沉著,整個人都與以前不大一樣,果然成長期的孩子是不容小覷。
他毫不考慮地走向球場邊緣的鐵絲網,盯了一會兒,便對著那個人大喊起來。

「隆也!隆也!」
對方的隊友們喚他下來,他是走過來了,一臉冷淡。
榛名嘗試用輕鬆的語氣說話,但顯然黑髮的少年並不領情,他知道那傢伙個性不服人,所以挑釁地叫他好好看著他的球,嘲笑他接不住。
或許這樣他能夠改變想法。榛名如此作想,持續不氣餒的與對方攀談。
他們之間相隔的,不僅是一片鐵絲網那樣簡單了。

他唯一能證明的就是自己投的球,他會讓隆也看到自己現在進步了多少,他過去的作為都是正確的選擇,不那樣做他今天不會有這樣的成果。


秋丸跑過來催促他回去,榛名並沒有注意到,秋丸早已在不遠處呆立了好一陣子。
他的態度沒有哪裡怪異,只是焦急地告訴他比賽要開始了,得快點練習才行。
那時榛名的眼睛沒有一刻從阿部身上移開,他們三人都曉得。阿部冷冷地看著戴眼睛的少年,他知道他是捕手,和他一樣是捕手。
只是現在他的搭檔是三橋,不論榛名如何他都沒有改變心意的意思。

榛名轉身後,秋丸回過臉看了阿部一眼。不知怎地,阿部覺得那個少年的眼底,透出一種難以察覺的悲哀。


「你也看到了我的球速吧,告訴你,我現在能投成這個樣子了,你還不接嗎?你不是一直想接我全力投的球?」
「我有更好的搭檔。」
「更好?」榛名想起在廁所裡那個畏縮的男孩,「那種沒志氣的傢伙哪裡好。」
「他要比你有志氣多了,至少不會自以為是。」阿部的表情冰冷。
「你不是沒看見,我現在投球的程度。」
「哼,那你的捕手呢?我看那個戴眼鏡的可是對你很忠誠。」
「他怎麼樣你不用管,」榛名不耐地啐了一聲,「你好好考慮吧。」
「他看你的眼神不一樣……就像我以前看你那樣。」
「你非得把話題圍繞在這上頭不可?你看吧,這不是嫉妒嗎?」

阿部聽了,只是冷笑一聲。
「不是。我是要讓你明白,你看你自己這樣的行為,不就是在利用他嗎?你以前一樣是在利用我。」
「我不是在利用你!」
「那他呢?我就說過了,你這混帳令人噁心,到現在還是沒變啊。真虧那個人還能待在你身邊,簡直是想不開。」
榛名一時啞口無言,阿部卻沒有放過他的意思。
「我和我現在的投手好的很,明白跟你說了我們正在一起。我們的感情可不像你們那樣,只建立在虛偽的表象上,更不像我們兩個以前那麼可笑。他跟你跟多久了,還能撐多久呢?你這種把人當道具的態度,自己不羞愧,哼,我都替他感到悲哀。」

悲哀嗎。
就連一個只跟秋丸見過一次面的人,都覺得他悲哀了。
榛名在阿部離開後,在人行道旁的長椅上呆坐良久,太陽下山過後風漸漸涼了起來,刮搔過他的側臉。他又開始覺得刺痛,不曉得是為了秋丸,還是為了自己。



X X X X



你很早就察覺到那個淡褐髮色的捕手看著你的眼神。那個人總是無比溫柔。

上一個搭檔花了半年才能好好接住你的球,秋丸則做了更大的努力。不用說你都曉得他是為了什麼在努力,他接到你的球時眼神如此欣喜。
他和你的前撘檔有著根本上的不同,秋丸渾身上下沒有一處銳利,溫度如陽光和煦。

某次練習結束後,你趁著與他獨處時出其不意的吻了他。他嚇了一跳,沒有其他動作,只是臉紅著低下頭,咬著下唇像是欲言又止。
之後在出外集訓時,你趁著他喝醉之後順勢與他上床。
並不為了什麼,有時想來連你自己都覺得有些卑鄙,秋丸沒有反抗,但你想他很清楚你對他做了什麼。
你沒有多說一句,他也沒有。以他的個性應該是不會說的。

唯一一次秋丸提到關於你們的事情時是在學校頂樓,那時起了風,刮得正大。
少年的臉頰微微泛紅,你知道他肯定是想了很久才敢問的。

「那個……我們現在,算是在一起嗎?」
秋丸細小的聲音被風刮去大半,但你依然捕捉到他的辭彙。
「你怎麼想的,就是那個樣了。」你給他一個微笑,究竟有多少真心自己也不了解,少年聽了只是低下頭,臉紅未退。


以捕手而言,秋丸做的不比阿部差,你們兩人的默契也是。
在球場上,秋丸配給你的球,往往跟你自己想投的沒有太多差異。
而且他不像阿部對你投球的態度嗤之以鼻,你常想那是因為秋丸對你的情感參雜太多近乎盲目的崇拜,才對你這麼言聽計從。

「我一天只投八十球,對這件事你覺得怎樣?」
「也沒什麼不好,」他溫和一笑,他一直都曉得你的前撘檔如何形容你,「有什麼樣的目標,就得做什麼樣的努力。」
「是嗎,你不覺得我這樣太過分?」
少年的表情依然柔軟,「你該往上爬的,沒有什麼事應該讓你停下來噢。」

秋丸在你心中的位置模糊起來,你不曉得該將他擺在哪邊。
你比自己所想的更著迷於他的氣味,你喜歡他的指尖輕輕撫摸你的臉頰,喜歡他溫順而一言不發地擁抱你。
但那究竟是不是只能算一種替代的想像,你不能確定,甚至對這樣的關係感到恐懼。

他的笑臉漸漸讓你覺得自己真的令人噁心。



X X X X



不只是從榛名那,秋丸還在許多地方聽過關於阿部的事。
種種消息不外乎是他有多麼聰明,多麼懂得在球場上分析局勢之類。

秋丸所知道的事,確實超過榛名所認為的。他曉得他和阿部之間的關係,也曉得榛名在投球時的眼神總透過他而落在更遠的地方。
只是有些事情,就算知道了也不代表什麼。

秋丸只是安靜地,微笑地看著站在投手板上的那個少年,如此意氣風發,每一球都讓他驚歎。他只要想到自己是少數能好好接他的球的那個人,心底就感到許多欣慰與滿足。
究竟他能站在他對面多久呢?他不知道,也並不想知道。
秋丸總是如此,他以為自己真的只需要看著那個身形就足夠。
直到他真正見到阿部隆也,他才知道自己一直只是在牽強地說服自己。

榛名看著他的眼神,與看著自己的,永遠都不會相同。



那天晚上秋丸是社辦裡的最後一人,下午的練習榛名無故失蹤。這種狀況很罕見,榛名雖然平時吊兒啷噹,對練習倒是很講究,毫不馬虎的。
秋丸一邊收拾,大致上可以猜想出榛名去了哪。除了他的前搭檔,大概沒有什麼事能重要到讓他翹掉隊上的練習了吧。

他什麼都不曾說過,並不是沒有感覺,只是不想說罷了。說出來並不會得到什麼,甚至會連他所僅有的都喪失。秋丸早已習慣自我解嘲,他不能貪心,他這麼說服自己卻一邊又覺得眼眶發熱。


隨後榛名突然走進社辦,一句話也不說,碰一聲坐上鐵製長椅。
秋丸緩緩走上前,小聲地問他發生什麼事了嗎。榛名抬起臉,面色不善,秋丸正在考慮著下一句該說些什麼,榛名就出其不意地拉住他的制服領口,他還沒來得及反應,兩顆鈕扣已被硬生生地扯掉。

「等等、榛名你做什麼!」榛名突如其來的行為讓秋丸嚇了一跳,他慌張地想退開,卻被榛名一個使勁碰一聲就倒躺在地。
他意識到榛名想做什麼,他們早做過好幾次愛,但這次榛名的感覺令秋丸渾身顫慄。
他直覺現在的榛名太不對勁,撐起了身體想逃,榛名比他更早一步,將他扭過身子,用領帶把他的雙手捆在背後。
秋丸倉皇地喊著榛名你住手,卻被狠狠甩了一巴掌,眼鏡匡啷飛了出去摔在地上。
榛名的眼裡看不見理智了,秋丸感受到他無可遏止的歇斯底里,帶著某種悲傷而自棄的情緒。

他被翻過身,榛名的下身發狂似的直接貫穿他,沒留給他一點喘息的空間,也沒有一點前戲。
秋丸痛苦地哭喊出聲,下身痛得眼前發黑,未經潤滑的甬道被強硬進入,巨大的壓迫感鋪天蓋地壓了上來。
榛名的慾望深深地埋進他的身體,卻沒有一絲真正結合的感覺,秋丸被他殘虐的力道衝擊得幾乎想吐,五臟六腑都被震得難受。

秋丸咬著牙,他什麼都說不出來,只是一個勁的哽咽。
交合處有鮮血泌泌而出,肉體撞擊的聲響令他感到難堪,秋丸只感覺下半身痛的不像是自己的,那股燙熱的溫度毫不留情地摧殘他。


最後他只是攤著身子,連一點想反抗的意思也無。

秋丸確實聽見了,榛名在一次又一次貫穿他時,絕望地喃喃自語,隆也,隆也,隆也。



X X X X



你們後來真正分手了。提出的人是你。

那個晚上你瘋了似的極其粗暴地對待那個少年,不只粗暴,還很殘忍。
隔天他在你房裡醒來,你對他說已經幫他跟學校請過假,他沒有回應,並且不接受你遞過去的水杯。

秋丸的眼睛仍是紅腫的。
晚上你幫他仔細地清理過身體,少年流了不少血,沾黏在他的腿間與你令人作噁的下體上。
你確實覺得自己骯髒了,骯髒的無可救藥恬不知恥。
長久以來你什麼都沒有給過他,只是自顧自地在需要時擁抱他,藉以得到一點自欺欺人的安慰。

然後你說,「我很抱歉。分手吧。」
說完你膽怯地逃走,快步走出房門並且關上它,木門與門框碰撞的聲響都還沒結束,你就無法控制地癱坐在地。
腦子裡一片空白,那時你才突然注意到外頭正下著雨,又是夏天的雨,滴答,滴答,滴答,悶溼黏膩包覆著肌膚。

而後門縫底下溢出了極為微弱的低泣聲。
你可以想見那個少年捲縮著身體,形成如胚胎般脆弱的形狀,沒有一點保護自己的能力。
心底深處就這麼一吋吋地開始發涼,你不得不伸手捂住雙耳,眼前突地也氤氳一片。
少年的哭聲與雨聲混雜在一塊,一點一滴地,強勢滲入你的腦袋中。


很久很久之後,你依然無法忘記那個情景,它安靜地、沉甸甸地在你心底佔去一塊大得出乎你意料之外的角落。

當初你的前捕手和你分開後,仍是繼續和你搭檔直到你畢業;但秋丸在那天之後,就毅然決然地停止與你的合作關係。
於是你們真正結束了,什麼都沒有留下。

你想起那時阿部一臉嘲諷地說,「他跟你又能撐多久呢?」,突然感覺到自己既是可卑、又是可笑。
後來你才明白,你不僅是毀壞了他,也毀壞你自己。



高中畢業以後,你進入以棒球聞名的大學就讀,很快地得到展現才能的機會。
你以為自己能像以前那樣,不用多久就會成為隊上的王牌投手;但事實並不然,一直堅持到大學仍在打棒球的,有不少人像你一樣想成為職業選手,實力自然不在話下。
在團體裡你或許算是前段,但終有比你更強勁的投手。即使過了成長期後,你改變了限制球數的習慣,仍然發現捕手們受不了的不只是這個,他們更受不了你我行我素的態度。

剛開始時你完全無法適應,動不動就和隊上的人起衝突,教練暍斥你該自行檢討,不然能取代你的人多的是。
於是你更加拼命地鍛鍊自己,你相信實力可以說明一切,就像你一路走來的那樣,你的球可以讓所有人乖乖閉嘴。花不了多久時間,你就達到期許的目標,也是,以前合作的搭檔沒人能否認你在這方面過人的天賦。
教練漸漸地注意到你的實力並看重你,讓你挑選適合自己的捕手。

你得意地想著從今以後可以一路順遂,但這時你突然發現,站在你對面的搭檔是多麼陌生。
在配球上你們往往無法妥協,在個性上更是。更可怕的是這種狀況並不是特例,而是你和所有的捕手都有仇似的,怎麼也相處不來。

不曉得為什麼,他們配的球永遠不是你想投的。

「像你這樣動不動就搖頭的話,還需要什麼捕手?去投給牆壁接吧!」
早就不知道是第幾個捕手這樣對你咆哮。於是教練又找你去談話,說了一些有能力不一定能取得勝利之類之類的,你滿臉不悅,最後他叫你自己想想,否則他不知道怎麼用你。

從來沒有一個教練對你這樣說過,大家總是需要你的,不論你怎麼任意妄為,他們終究是需要你。


當晚你喝了一大堆酒,不知從哪翻出高中棒球隊畢業前的合照。你仔細地看過每一個人的臉孔,突然發現找不到那個熟悉的搭檔。
然後你想起那個少年早就離開了,被你逼走的。你開始翻箱倒櫃地找,最後才知道原來你沒有任何一張秋丸恭平的照片。

你躺在床上,努力地想著關於他的種種。
你想到你們在投接時的默契,想到他在對面時你總是不需要搖頭,想到少年溫順而柔軟的微笑,想到他的手指,想到夏季悶溼難耐的雨。

那些畫面如此清晰又如此斑駁,你將手探往下身開始自慰,少年乾淨的臉龐在腦海裡浮出,但你不敢喊他的名字,怎麼也不敢。
最後你帶著那些空虛感勉強達到高潮,弄濕手掌的液體令你作嘔。



X X X X



榛名元希和秋丸恭平的重逢只是場巧合。
他們在一間酒吧相遇。

那時十年寒暑已過,他們都褪去年少的青澀與稚氣。唯一不變的,是秋丸始終盈滿溫柔的眼神。


「秋丸?」
榛名拉住他時秋丸已喝得有些微醺,旁邊有幾個看來是同行的朋友。
「嗯?嗨,有事嗎?」他的眼神還很迷茫。
「……你還認得我嗎,我是榛名。」
對方又說了句什麼,接著慢慢定睛瞧著他,臉上的笑容逐漸變僵,但還是勉強掛著個弧度。
「秋丸,我們可以聊聊嗎?」榛名緊抓著他的手,生怕他會轉身就跑似的。
「不好意思,我還得跟朋友……」
「拜託。」

秋丸愣住了,他從來沒有聽過榛名使用那樣的辭彙。而後他沒有再說什麼,任著榛名將他從座椅上拉起,最後進入附近一家小旅館的房間。

榛名瘋了似的吻他,然後他們上床,榛名的態度和緩而溫柔。
他們低低地喘息著,用手指撫觸對方應該陌生卻又熟悉異常的軀體。

榛名小心翼翼地親吻他,從頭髮,鼻尖,嘴唇,一路往下至鎖骨胸膛與下腹。
秋丸在榛名含住他的下身時,突地感到一陣鼻酸,他以前從不這麼做的。他在榛名的口中高潮,面色泛紅地發出呻吟。榛名輕輕地將抹了潤滑劑的手指探入他的體內,一邊難耐地大口喘氣,雙頰一樣佈滿激情的紅潮。
而後榛名扳開秋丸的雙腿,緩緩地讓他容納下自己的欲望。秋丸仰起脖子,艱難地咬牙,淚水從眼角滑出,榛名舔去那些溫熱的透明液體。
秋丸突然意識到榛名正面對著自己做愛。說來就連他自己也覺得有些好笑,但他以前的確總是背對著榛名的,他從來看不見榛名的表情。

突然秋丸的眼淚掉得更兇,榛名緊張地問他是不是很痛,秋丸搖搖頭,伸手攀住榛名的肩膀,在他的耳邊低喃,不要緊,你進來吧。

那時,他們終於真正嚐到彼此結合的感覺。



高潮過後,榛名抽了衛生紙,小心地幫秋丸清理身體,這個舉動自然又讓秋丸吃了一驚。
隨後榛名開始嘗試找些話題,他說起他這些年來棒球生涯的種種挫折。

「後來我乾脆就直接聽他們的,要我怎麼投就怎麼投了。真是夠令人生氣的,連投個球也這麼窩囊。」
「本來出社會就是這樣樣子了。」秋丸忍不住有些想笑,這個投手的性子果然一點也沒有變啊。
「我真搞不懂他們的配球,沒必要的球配一大堆,根本就是浪費我的體力。哪像以前你配的球,一場比賽我連三次頭都搖不到……」

「我很早就不再打球了。」秋丸突地打斷他,語氣還算和緩。
榛名有些尷尬地低下眼,不知道該作何回應。

之後秋丸說,他還有事得先走,不能陪他到早上了。
榛名從皮夾裡抽出一張名片,順便問了秋丸聯絡方式。

但秋丸只是穿好自己的外套,微笑著搖搖頭,連榛名手上的名片也不接下。

「你……對我真的一點感覺也沒有了嗎?」
秋丸給了他一個苦澀的弧度。「沒有感覺的話,就不會哭了。」

榛名本來還想問為什麼,但看著秋丸的臉,突然發不出半點聲音。他走向前,親吻那個淡褐髮色男子的額頭。
然後秋丸打開門,連聲再見也沒有。


那時已是深秋。
榛名頹喪地躺在床上,夏季的雨聲又在腦中響起,混雜著那個少年細碎的哭聲,滴答,滴答,滴答,淋濕了他的眼眶。



X X X X



兩個多月過後,秋丸恭平成了某知名雜誌的編輯兼棒球球評。

他在百般猶豫後拿起手機,播出那個當初某個知名職棒投手偷偷塞進他褲口袋的名片上,因為泡過水而有些難以辨認的電話號碼。

「喂?我是榛名,請問你是哪位?」對方看到了沒見過的號碼,有些疑惑但仍是接起。
「榛名先生您好,我是西河雜誌的編輯秋丸恭平,不知道您能不能撥出點時間,接受我們的採訪呢?」

秋丸對著話筒另一端說著,笑意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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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N。

花了不少時間才把這篇文解決﹝呼氣﹞。
我決定了榛名就是我的本命XDDD!榛秋萬歲!雖然這個CP亂冷一把的我還是要繼續愛TuT。

老實說,這樣的寫法才能算比較貼近我以往習慣的寫法。
比起甜文,我比較喜歡寫帶著淡淡悲傷的文章,我對美麗的悲劇有點偏執呢XD。
這篇文章也花了不少心思去經營,榛名和秋丸一直以來其實就給我這樣的感覺,兩人痛的點不同,但總還是希望他們能站在一塊。
H的部份本來想把榛名寫的過分一點,但是我很怕他被公幹所以還是保守點好﹝汗﹞

希望大家不要討厭榛名啊雖然我把他寫的有點賤XDDDDD﹝好啦我知道真的很賤﹞。

這樣的收尾感覺上好像會發展成甜蜜夫妻的感覺XD,搞不好有機會可以寫番外哩。


080402 鎬京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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