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X流








絕大多數的時間仙道不曾從流川臉上發現任何逾越「一般」而可稱「激動」的表情。
在球場上亦然,很多時候是他單方面的咧嘴──不至於傻笑──仙道是這麼認為,只是他不甚確定在流川眼裡是不是相去不遠。

第一次見到流川那樣的瞳孔時他是微愣的。

球場上鞋底板擠壓出的那種膠狀刺耳聲響,裁判尖銳的哨音,場邊分不清究竟是在爲哪一隊歡呼的嘶吼與嘶吼,熟悉的球體規律碰撞﹝在這樣人多的場合該有的回音就會被空氣吞掉﹞,某些需要靠狀聲詞來宣告自己即將灌籃的熱血球員。
然後在仙道的視點尚未從那雙墨潭移開時他聽見隊友懊惱的怒罵。

而現在他已然想不起那道俐落那條弧線那種場邊女孩天花亂墜的完美身形,還有最後的最後橘紅球體是如何刷一聲毫無猶疑地穿過網狀米白色。

而流川只是再度回到自己的崗位,忽略一整群瘋狂的專屬彩球隊員。﹝台詞萬年不變的那種﹞
唯一深刻的只有他永遠直視著……仙道並不明確曉得方向的沉黑色瞳眸。

「仙道!你在發什麼呆!?」右肩撞擊,越野的角色讓他覺得有些類似……褓母一類。

「沒、沒有啊!你自己才要守好咧!」

比賽結束前仙道和流川曾交集視線,約略稱得上一次半。
第一次是流川衝出重圍時他順勢向前作阻攔貌,那雙過於冷靜似乎瞧不出溫度卻又執著異常的,正對上剎那不自主受到某種震撼,而後的藉口是流川的速度在他達到前便已超出其防守範圍無罪開釋。﹝我絕對沒有放水。仙道信誓旦旦。﹞
剩下半次是他認為﹝或說自作多情?﹞流川瞥了他一眼,當他注意到而將視點移向那個方位時流川正好撇過頭去。近乎毫無根據的那種說辭。


X X X X X


忘記是從哪個下午開始,小公園籃球場的不期而遇就變得順道順便順理成章順其自然。

包括一對一單挑啊,湘北的球衣啊,
流川打完球後順路到他家沖澡更衣偶爾小睡啊,什麼的啊。
然後引來同隊的越野不快。似乎他很不能諒解自己常和別隊的球員打球而不和自己隊上的球員練習。

「你有沒有身為隊長的自覺啊!」這句話他一天大概可以聽個十來次。




如果說籃球除了籃球以外還加上球評現場直播,啦啦隊尖叫,或是一些小動作什麼。仙道會覺得那樣純粹的東西似乎又變得複雜化。

『匡!』再一球。
陽光下鐵白色刺目而炙熱不已,綠色的橡膠地面也是,白色漆線反而模糊起來。
斜右前方趨近,『……欸!湘北的流川!』
往這方向走來逆光的影子沒有蹙眉,『…………』沉默卻明顯地道出疑惑。

『仙道啦!陵南的仙道!』
『喔,嗯,仙道。』點頭,右手捧著的也是再熟悉不過的,籃球。
『來打球喔?』雖然是廢話但為了讓話題繼續進行還是得問。
『嗯。』
『一對一敢不敢?』仙道其實是在考慮過後才用了「敢不敢」這樣的辭彙,似乎認為如此一來流川點頭的機率會大那麼一些。
『喔。』微微皺眉。

仙道猜想他大概是想著,『這是什麼愚笨的問題』之類。

而後他如願以償。
體會到湘北的天才選手果真有兩把刷子。那樣的眼神他很難形狀個所以然來,彷彿看穿了一切卻又像是什麼都不甚了解──除了籃球。以外的事物與其說流川不懂不如說他絲毫不想費任何心思留意些,什麼。

還包括他這個陵南隊長。


那個下午第一場一對一結束後,他聽見流川邊收著球在一旁喃喃自語。
『嗯……對喔,陵南的仙道。』雖然沒做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但就一般邏輯而言應該是的。
仙道開始懷疑假如下次再碰上時他模仿隨便哪個誰打球的方式流川就會認不出他是「仙道」然後覺得他是「隨便哪個誰」。

苦笑。這家伙究竟是觀察入微還是不入微。



X X X X X



「我想看海。」照慣例的一對一結束後,流川盯著他說。
「附近就有啊。」
「不是這種,我想看遠一點的海。」
「……好!那上電車!」

流川大多數的時候表現得比一般人冷然不少,而事實上他也十分寡言。
那雙黑眸在仙道眼裡一向是純粹的透徹而非犀利。
在想說些什麼時他倒是極為率直。不矯柔,不拐彎沫角,不給人留餘地,也不大考慮場合或是時間點合宜與否。
仙道向來自由慣了,對於流川這樣看似條理分明其實不按牌理出牌的微妙個性,接納的速度比他想的還快還順利。

相處的時刻幾可說是全然平順。

關於性別啦週遭啦不同球隊啦等等似乎該成為問題的問題從來沒有誰提起過。
誰在乎?
至少不是他們其中一個。




X X X X X




首次接吻時流川沒有特別的反應,幽黑瞳仁依然沉穩。
『想做就做,有什麼大不了的。』據流川本人說。

反倒是好玩成性來者不拒的仙道害臊起來。

他想他對流川那雙深遂眼瞳的執著超乎他本身的預料。像是某種太幽靜又太澄澈的,單是直視便令人發顫。

仙道不顧一切欺上他,鮮紅色液體震顫不已左胸腔衝擊劇烈。



流川說海與天雖近但總在那一線之隔延伸成無法相觸的距離。
而仙道說夜裡的海與天便潑為一概的黑,交融。
他如是說時流川淺淺輕笑。

印象中仙道似乎也不曾見過他那樣自在的弧度。



冷冽的海水,潮濕的沙岸,晦暗成一片的天空與海。
他們帶著某些無畏與痴狂媾合。

他們帶著某些無畏與痴狂媾合。




風有些大。大的有些冷。




X X X X X





下午三點的球場依然是燙的令人嫌棄。

翹練習。等著明早晨練再讓越野指著鼻子怒罵:「你到底有沒有身為隊長的自覺啊你!」
然後他會摸摸鼻頭傻笑,一副沒事的模樣開始練投。




蟬聲狂鳴,燥熱。盛夏的氣味流竄。


「欸!仙道!」

「唷,你來啦!」

仙道往往可以為了一次那兩個音節忍受一百次的『你到底有沒有身為隊長的自覺啊』。
淺笑,起身,慣性運球。








蟬聲狂鳴,燥熱。盛夏的氣味流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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